本港坐擁近萬億元強積金（MPF）資產，但失業人士只能眼睜睜坐等退休才能提取，相反全球各國已經動用退休金紓困，香港政府顯得遲緩。本報比較各地退休金紓困措施，拆解以下MPF三大潛在紓困方案，包括以經濟困難為由提早領取、政府代僱主僱員供款及推出退休金貸款。
強積金制度實施至今已20年，據積金局數據，截至去年底全港MPF淨資產達9,690億元，成員共436.5萬人，即平均每人擁有22萬元資產。不過由於MPF原意是為退休作準備，積金局對於提取有相當嚴格限制，只有在6大情況下（見表）才容許，否則打工仔即是面臨失業困境，仍需留待65歲退休時，才能動用屬於自己的血汗錢。
1. 提早領取MPF：學者建議可拎一半
信安信託（亞洲）行政總裁Dave Ashton接受本報查詢時指出，面對當前極端嚴峻的財務困境，現時僅6種特定情況下才能提早領取或顯得不合時宜，「因應經濟困難或失業提早領取MPF，係有必要公開諮詢公眾意見。」
他以美國為例，當地打工仔常用的 401（k）退休金計劃下，原本已容許打工仔在59.5歲之前作出hardship withdrawal （困境下提取退休金），合資格情況包括繳付醫療費、教育費等，但就需要繳付相當於提取金額的10%罰款。
Ashton認為， 401（k）計劃下的hardship withdrawal可以減輕個人和家庭的經濟壓力，事實上本港亦可參照。作為強積金受託人，雖然始終鼓勵長遠儲蓄，但市民的確會面臨短期挑戰，故此在保持MPF長遠權益的同時，提供短期救濟的選擇亦同樣重要。
中大商學院高級講師李兆波亦贊成因應經濟困境容許市民提早領取MPF，「目前好差嘅經濟數字仲未浮現，但如果失業率繼續飆升，應該畀市民提取一部份應急」。
他提醒，此舉雖然將會加深退休儲備不足問題，但認為本港自去年反修例事件到最近疫情衝擊，各行各業已大受打擊，眼下問題的確需要解決，「平均每人有廿萬MPF，咪容許市民拎10萬出嚟囉，因為大家真係水深火熱，最緊要講清楚適當時候要填返個氹，提取比例係可以再研究。」
Ashton亦直言：「提早將積蓄從MPF扣除係不利長遠儲蓄，只係當無其他選擇時，就可能變為有必要（when no other options exist, this may be necessary）」。
事實上，積金局早於2011年12月公布的《提取強積金權益諮詢文件》中，已研究過因失業而提早領取MPF的方案。不過當局對於如何界定「因失業導致經濟困難」的定義有所質疑，由於經濟困難情況及程度各異，要制訂一套既可廣泛涵蓋而又可防止濫用的準則並不容易，「儘管方案看似有其吸引力，但實際並不可行」。
諮詢文件又指，假若不設任何經濟狀況審查，讓所有計劃成員每逢失業便可輕率選擇提取MPF權益，最終或導致無法累積一定的儲備應付退休生活，令制度原意盡失。
本報向積金局查詢今次會否改變看法時，發言人回應指，強積金設立的目的，是為打工仔提供基本退休保障，有關提取供款的安排由法例規限，因解決短期經濟困難而提取或暫停供款並不符合法例要求，亦影響打工仔的退休保障。如要改變必須修改法例，但過程需時，並不能應對即時所需。制度內亦不設酌情權容許更改供款時限或暫停作出供款，若僱主暫停強積金供款，對僱員的退休保障會有負面影響。
2.政府代供款：僱主減輕開支 僱員多個錢磧袋
除了提早領取MPF解困，早前亦有商會倡議政府容許僱主暫停強積金供款六個月。不過，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劉怡翔日前已於立法會上表明，現行法例不容許停收強積金供款，但社會上就有不少聲音建議政府其實可以代供MPF。
恒傑保險僱員福利及個人理財產品總經理鍾建強認為，政府替全港市民代供半年MPF較可取，「而家僱主僱員都要供5%（MPF），如果政府代供，生意難做嘅僱主可以減輕開支，僱員又多個錢磧袋。」
事實上，政府過去並非完全沒有向MPF注資的先例，2011年港府曾經「派錢」，時任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原本仿照早年做法，建議向合資格人士MPF戶口注入6,000元，只是後來群情洶湧下改為直接派錢。
強積金顧問公司駿隆集團執行董事王玉麟亦指，事實上隨著個別行業需要放無薪假，僱員入息已有降低，變相連5%供款亦減少，更甚者若未能達到MPF最低入息水平7,100元，便會跌出需要供MPF的範圍。「我地成日話MPF平均成本法，其實高低位時都要買入，先做到平均效果，政府確保打工仔能夠持續供款係有必要。」
3.MPF貸款：要5年內完全清還
提早領取退休金或引起市場對退休金儲備流失疑慮，但若果推出類近「MPF貸款」，其後償還又是否可行？參考美國 401（k）退休金計劃，打工仔可在自己的退休金賬戶中借最多5萬美元，或現有存款的50%（以較低者為準），美國稅務局要求借款人須在5年內把所借款項全部還清，並且有利息支出。美國於今次的經濟刺激法案中，就建議將貸款額提升至最多10萬美元，為打工仔提供額外現金流。
不過，Ashton認為，香港如要參考美國落實「MPF貸款」並不容易，由於 401（k）與MPF無論於制度、覆蓋範圍、供款比率及投資上都大不相同，理論上MPF可以具備貸款功能，但無論是從MPF戶口借貸或提早取款，都會進一步扣減原本已經預期不足的退休儲備。
他續說，經濟合作組織建議收入代替率（Replacement Rate，即退休金相對在職時入息的比率）至少要達到70%，而香港目前的平均代替率僅33%，意味MPF本身已不太可能滿足港人退休時的收入需求。
多國容許提早領取退休金應急
綜觀全球各國紓困措施，美國於首輪經濟刺激法案中，就建議容許打工仔因應要支付疫情相關費用，以hardship withdrawal理由提早領取退休金，並且免除原本需要收取10%罰款，最高達10萬美元。
至於澳洲亦允許失業或因疫情遭受經濟困難的打工仔，提前申領最多2萬澳元（約9.6萬港元）的免稅退休金。澳洲政府預計，大約會有150萬人提取總共約270億澳元（約1,294億港元）退休金，截至4月2日已有36.1萬人登記申請。
馬來西亞同樣於疫情下推出類似紓困措施，包括允許55歲以下公民於下月開始，每個月領取500馬幣（約893港元）公積金應急，料提款總額達到400億馬幣（約714億港元）。馬來西亞更容許打工仔自本月開始，將供款比率由11%降至7%，以緩解供款壓力。
記者：陳洛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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